法式抗疫(五十三) – 疑神疑鬼(下)
今日大頭條: 法國人在居家閉關期間平均增胖2.5公斤!
那我怎麼沒事? 顯然是有人胖了5公斤, 把我的份胖走了…
可惡, 連發胖都輸人.
電視上訪問營養師, 下周一解禁, 胖了怎麼辦? 胖胖的專業營養師回答: 千萬不要禁食減肥, 閉關增胖主因是飲食不規律, 少運動. 解禁後常走路, 多運動就好了.
今日另外大頭條是: 法國是否從去年10月就引進武肺病毒了? 有法國運動員接受採訪表示去年10月參加武漢第七屆軍人運動會, 回國後許多人就開始有發燒, 咳嗽等武肺症狀. 只是當時根本沒人談武肺, 也就多半被當作流感. 現在回想, 懷疑是否當時就在武漢感染了.
嗯嗯, 這個疑案讓法國醫療去追根究柢好了.
可是我的鄰居疑案仍是懸而未決.
話說昨晚八點, 凱兒雪茄依然沒有出現在陽台上鼓掌. 他們是那種個性熱情, 公共事務積極參與的好公民. 連續第四天缺席, 非常不尋常.
我邊喫我的鐵鍋悶雞邊納悶, 該不該採取行動. 九點天色漸黑, 聽到陽台上有動靜, 等了一下, 再出去看, 有人在欄杆上掛了一條黑色浴巾.
我鬆了口氣, 既沒不明臭味, 還有浴巾掛出來, 表示還好嘛. 人家突然覺悟了, 應該輕手輕腳, 不該打擾鄰居安寧, 不是好棒棒? 我幹嘛疑神疑鬼懷疑人家?
可是... 晚上曬浴巾? 白天還下過雨? 直覺告訴我, 也許不是那麼一回事.
又過了半個鐘頭, 我再探頭過去看. 黑色浴巾還在, 可是屋裡沒開燈.
凱兒雪茄是典型的法國自由業者, 一個是攝影師, 一個是音樂人, 生活非常波西米亞, 都不是早睡早起的人. 10點就寢決不是他們的習慣.
也不是不可能啦, 但, 就是怪嘛.
搞得我一夜沒好睡.
今早陽光非常美好, 對比昨天的淒風苦雨, 曬在身上的暖意實在讓人心情舒暢.
泡了咖啡, 走上陽台, 忍不住頭又探過去. 黑色浴巾不見了. 紅色的陽台金屬桌椅沒人.
一整個早上我的耳朵都朝著他家的方向, 還是沒有動靜. 這麼好的陽光他們不會放棄在陽台上抽菸喝咖啡曬太陽的!
想發簡訊的念頭又開始蠢蠢欲動了. 但... 人家的生活安靜又沒礙著我, 何苦多事?
我倒是又想起一件事了.
剛搬進這棟大樓時, 九樓(就是凱兒雪茄正樓下那間)住了個年紀不小的老先生, 很親切, 因為重聽說話大聲. 偶而搭電梯遇上, 他總是一件西裝外套穿得乾淨整齊, 帶著墨鏡, 說是眼睛畏光. 其實我也就只知道這些. 另外就是葡萄牙門房瑪麗亞不時會幫他去買藥, 送飯, 如此而已.
有一天我忽然想起來好久沒看到墨鏡老先生了. 拿包裹時順口問, 瑪麗亞抓著我的手臂(老太太, 我知道妳難過, 可是不用拽那麼緊, 會痛...), 眼眶發紅, 聲聲淚下說, 墨鏡走了, 死在屋裡好幾天才被發現. 那一陣子我剛好回台灣, 完全沒跟上這件事.
獨居老人默默離世在我們這個時代, 已經不算新聞了. 可是卻讓我下了決心打個簡訊給凱兒:
親愛的凱兒, 抱歉打擾, 希望妳和雪茄都好. 這兩天妳家很安靜(當然啦, 我很享受這個安靜), 只是想跟你們問候一下, 如果有甚麼需要, 請隨時讓我知道. 妳的鄰居忠道.
簡訊是中午12點發出去的, 至今下午四點半, 都沒回.
我該等今晚八點等無人的陽台鼓掌聲, 還是不明臭味? (下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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